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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月 19 週一 201812:21
  • 刺殺騎士團長與默會知識

 

村上春樹本次小說的主題涉及了「默會知識」的討論

提出默會知識(tacit knowledge)的哲學家Michael Polanyi主張:我們知道的比能說得還多。We know more than we can tell。他進一步主張:一切知識的基礎都是默會的。
記載成文字、公式、符號的知識,僅僅只是知識的一小部份。你必須要「懂」/理解,才能掌握知識。譬如物理學家,如何學習科學理論/知識?光是閱讀教科書上的公式是不夠的,抽象的符號並沒有太多意義,即使知識了符號背後的意義,也沒辦法完全理解,必須透過各種練習(習題)、實驗,或是經歷長久的研究、實作累積,和其他科學家的討論、交流,才能真正的掌握知識。而且這種「懂」的層次會越來越深。並不是光列出公式就能表達這種「懂」/理解的深度。
像是小時候就讀物理系的時候,那些用功的同學喜歡買Feynman的物理學講義(基本上這書是寫給博士生、其他科學家看的),他就是「懂」得很深的科學家,用文字形容的話,就是「功力深厚」。他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詮釋他理解的科學理論,他試著用文字、言述,傳達他深厚的「懂」給其他人。

默會的兩種層次,第一種是字面上的「不可言說」,無法用言語表達,像是身體的技能,你要如何騎腳踏車?很難說吧,你騎騎看,就是這種身體感覺,那種平衡感,快要跌倒的時候再用力加速,慣性的那種感覺…
另一種默會的層次,是一種「懂」,要怎麼「懂」得騎腳踏車?必須要練習、身體實作才學得會。Polanyi主張,這是一切知識/技能的基礎。

就像課堂上的知識,老師用盡各種方式,用各種角度傳達知識,舉例、教具、影片,就是要讓你「懂」,掌握這種知識。
楊弘任的蓮霧果農,也是「懂」如何剪枝,要怎麼剪,才有結實累累的蓮霧。那是一種「型」,但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但經過各種練習、經驗、領悟之後,就突然就「懂」了。

小說的主角是一位肖像畫家,他必須把無以名狀的東西畫出來。他想辦法用自己的方式理解/懂對方。畫家的這個「懂」,每個人的能力不一,觀看的方式也不一樣,會造成不同的表現。這是一種獨特的「手藝」。不光是透過外顯(explicit)的文字,所以必須要透過大量的互動與交流。主角的方式是訪談,盡可能的了解對方,知道他的生活、生命史、思考、想法。抓住、領悟對方的「整體」。
他在畫肖像畫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對方在前面就能做畫。因為光影變化根本不重要(使用照相機就行了),背後是一種「領會」,一種「懂」,我「懂」你了,理解對方這個人/整體形象,再試著把他感受到的氣息用畫筆描繪出來。這是從tacit(默會)到explicit(外顯)的過程。我們的認識過程,總是在tacit與explicit兩種狀態之間轉換。
透過「肖像畫」這個中介,把人物的整體感表現出來。
主角的畫,讓大家深深的著迷。因為畫家掌握了不可言說的、立體似的、具有生命力的東西。把個人的整體形象/生命力透過畫作傳達給你。

每個人的「懂」、理解的方式都不一樣,不同畫家的眼睛,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樣。一樣的主題,不同畫家、學派感受到的世界就不一樣。梵谷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就是激烈的、流動的、色彩鮮明的、大膽的、充滿生命力的世界。或是孟克的「吶喊」,畫家親身感受到的世界是焦慮、痛苦與呻吟。(好…我不懂畫…)

肖象畫家用畫筆描述人物,小說家用文字描述世界。村上大叔使用肖像畫家為主角,做為自己的譬喻。人類最重要的認識工具就是「文字」,其中譬喻就是最重要的中介(intermediatry)。

譬喻打造了我們如何認識世界。譬喻背後是一種世界觀,一種認識世界的方式。(可參考:”the metaphor we live by”,中文譯名為:我們賴以唯生的譬喻)

我們說「時間就是金錢」。是用資本主義/基督新教倫理的方式去認識時間。首先,時間被精確劃分,每段時間都有「金錢」價值。用一種算計的方式去看待時間以及各種活動,人在特定的範圍內,從事的活動/勞動,能夠生產出價值,價值可轉換為金錢。我們必須要讓利益極大化,所以必須珍惜時間,因為不從事生產,從事其他「無產出」的活動(娛樂、放空等等),就無法產生金錢,就是浪費金錢、浪費時間。
這套世界觀引領了我們行動。我們必須汲汲營營地生活,一刻不得鬆懈,仔細計算投入和產出,目標是積累最大的金錢。

小說家拒絕使用既有的辭彙與框架,他決定使用自己的語言,拆解既有的世界觀。重新描述他所認識的世界。村上大叔在訪談中說,針對同一個主題,他想用各種方式去寫。「刺殺騎士團長」,就是他再一次嘗試,使用外顯的(explicit)文字,去掌握默會的(tacit)的世界。

村上大叔使用「雨田具彥」作為譬喻。雨田具彥原本學的是西洋畫,學的是某一種工具。但後來經歷了大轉向,使用另一套世界觀(日本傳統繪畫)去創作。
雨田具彥也是拋棄了既有的、努力學習來的工具,重新融合一套新的世界觀,去描繪/述(在此,繪畫和言述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也是一種譬喻吧)出他自己體悟出來的世界,當然,這也是一種「理解」,也是默會的。

村上讓主角再次進入井裡,「井」,又是一個譬喻,這是村上想要描述「默會」的、不確定的世界、無秩序的嘗試,再次進入危險的混沌之中。這口井到處存在,挪威的森林,回憶起和直子散步於精神療養院阿美寮之外的那片草原,裡面也有一口深深、黑暗的井。發條鳥年代記,岡田亨進入井裡尋找妻子。試著挽救自己的生活。

在這裡的混沌、無法掌握的、默會的世界,在村上的筆下是一片空白(主角爬進井之後),既有的認識工具都不見了,不能再用「時間就是金錢」這種新教論理/資本主義的方式理解世界。你要重新發展自己的東西,使用稀薄的文字和譬喻,搭成的模模糊糊的東西,想辦法渡河。

在一片空白中,村上嘗試去形容「惡」。(開著subaru的墨鏡男人,作為「雙重比喻」的存在),甚至把他跟311震災連結在一起(在電視畫面中看到他),還有提及南京大屠殺、軍國主義的日本。這個惡也像是短篇小說「青蛙老哥救東京」,青蛙鑽進東京地底下深深的洞穴,進行激烈的戰鬥,或是長篇小說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中,地鐵底下的黑鬼巢穴(裡面見不到任何光線,充滿腐敗的氣味)。

不過,也許是我慧根不足,或是習慣閱讀邏輯的論證,他一直沒有對於這些暴力性、惡、戰爭、倫理等等進行有系統的講述,也許這並不是小說家的責任。這也是他一直沒辦法拿到諾貝爾獎的理由吧(亂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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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個人分類:演員的自我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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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月 01 週四 201812:24
  • 在無趣中尋找樂趣

一、生活的艱難

穿上暱稱為兔子裝(bunny suit)的無塵衣,戴上口罩、帽套,穿上防止靜電的膠鞋。進入空氣浴塵室,雙手張開,微微旋轉,讓強風吹拂30秒,直到玻璃門的解鎖警報聲響起,運用身體的動量,用肩膀推開門,工作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無塵室的生活是危險、辛苦、疲憊與沉悶的。

首先關於危險,我的同事們,幾乎每個人都經歷過相關的工殤(工安意外、毒性氣體、強酸強鹼、各種致癌物、重金屬),每次聊到這個話題,她們都習以為常,使用平淡的口吻談論自己經歷過的各種危險和意外。向我展示被硫酸噴濺,在腿上留上十元硬幣大小的疤痕,被加熱器燙傷,在手背上造成一條約5公分的疤痕、血液中的重金屬超標、被鹽酸灼傷肺部,在醫院住兩個星期(至今肺部X光還看得到黑點)。甚至自豪於判斷各種氣體(氯氣、氨氣、四乙氧基矽烷等等的毒性氣體)外洩的氣味,實驗室用過的特殊氣體都聞過一輪了,笑稱自己是「人體sensor(感測器)」。

辛苦
無塵室的工作,必須進行大量的身體動作,必須不停的監看目前的狀況、進行下一個步驟,沒辦法長時期的坐著休息。穿著不透氣的無塵服以及橡膠手套、膠鞋,持續的動作與久站,非常悶熱以及耗費體力。如果是操作爐管的技術員,更是辛苦,除了不停的抬起右手夾取晶圓,造成肩膀的拉傷以外,剛出爐的二氧化矽晶圓,表面溫度非常高,裡面加熱到1100度,在後段製程慢慢冷卻後,至少有650度。所以技術員I把高熱的晶圓夾出來,隨後不停的甩手,接觸無塵室的冷氣,幫助手掌散熱。C也說,她的前同事,在操作爐管時,習慣一邊頻繁地貶眼睛,一邊夾取晶圓,因為他很怕隱形眼鏡受熱會融化。

在無塵室沒辦法喝水與上廁所,必須走到更衣室,脫下所有的裝備,再刷卡走到樓下的辦公室。加上不能離開機台太久,必須要持續的進行下一步動作、監看設備的狀況,預防危險,在我進入無塵室的經驗中,我幾乎沒有看到任何一位技術員中途離開去上廁所或喝水。我同事說,自己每次健康檢查都是腎臟發炎,這是長期喝太少水的結果。另一位更是誇張,每次都是從九點待到中午,甚至下午,都不休息與喝水。我問她們,為什麼那麼拚命?實驗做到一半先下去休息,喝杯水,上個廁所,短暫的五分鐘,十分鐘也好。她們卻認為,如果中途休息,整個人會「散散去」,中途休息再回來的結果,會造成過度放鬆,注意力反而會不集中,工作的效率反而會下降。她說:「就像醫生開刀一樣,開刀就是要一口氣做完,中途不會想休息的。」她認為,這是一份需要「意志力」的工作。她寧願從九點一口氣做到下午二點結束,再「悠悠哉哉地」去吃午餐,也不要中途離開,懸著一顆心,草草的吃飯、午休之後再回來工作。另外,以實際的時間規劃來說,實驗就是這麼久,一個”run”(術語,代表「做一次實驗」之意)大概要花三~四個小時,工作最快也要從九點開始(8:30到辦公室,必須先做事前的準備、規劃、以及召開每日的早會),如果不加快腳步,會拖到下午其他使用者的機台時段,或是拖延了自己另一個”run”的時間,這樣會延後下班。

吵雜
在無塵室工作,是非常吵雜的,無塵室裡約莫有十來部蝕刻、薄膜的設備,每台設備都配有冰水機以及一至二台真空幫浦,為了維持腔體內的真空,幫浦是24小時運轉的,那是一種嗡嗡聲、在腦內共鳴的背景噪音,你的身體甚至還能感受到幫浦的震動,有些地方超過70分貝,環安法規規定,必須戴上耳塞才能作業。我必須貼近技術員們,不能超過50公分,才能聽清楚她們的談話。同事在教學半導體課程的時候,即使用了側掛在腰上的擴音喇叭,還是感到非常的吃力,她必須用盡可能的提高音量,才能讓後排的同學聽見,每次上完課都會喉嚨沙啞。我如果待在無塵室裡面太久除了前述的各種身體上的不適,最讓我不舒服就是噪音,持續、不間斷的幫浦高低頻的嗡嗡聲,讓我心情緊張、煩燥、失去耐性與觀察力 ,真的忍受不了的時候,會逃出去休息一陣,喘口氣再進來。

(備註:「車內的聲音或電話的鈴聲 -70 分貝;自強號、莒光號列車、國光號汽車等車內聲音,普通看電視,聽收音機之聲音等,及一般電話鈴響的聲音,音量大約 在 70 分貝左右,這已經屬於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噪音,血管會開始收縮,血壓開始上升,注意力會降低。」詳見http://www2.klepb.gov.tw/101noise/education.html。而且在無塵室中,有些吵雜的地方絕對不止70分貝。)

無聊/煩悶
在步驟與步驟的空檔,都必須等待,等待時間約莫15分鐘至1小時不等,抽真空需要等(粗抽要等半小時,細抽再等一小時),製程設備的各種清潔程序(預清潔、正常清潔、製程後清潔)都需要等(15分鐘至40分鐘不等),製程中也需要等(視製程條件而定,從數分鐘到一小時),防止設備溫度過高,必須間歇性的停止濺鍍也必須等(濺鍍半小時,等待冷卻15分鐘)。有時候技術員剛好有許多工作,可以妥善安排,一人多工,減少等待時間。但大多數的時間,時間與行程不容易湊得上,但因為實驗安全與害怕過度放鬆「散散去」的緣故,不太敢離開無塵室。大多只能坐在椅子上枯等,一邊等待計時器或機器的警示提醒,再進行下一步動作。在這個充滿噪音的吵雜環境裡,難以集中精神,C說她之前嘗試看書,讀一點英文,但實在是無法專心,好不容易專心了,計時器又響,必須進行下一個步驟,效果不彰,只好從事較不花腦力的活動,或是放空,思索人生的大道理。滑滑手機,挨過漫長的時間。Y不喜歡滑手機,覺得很傷眼睛,「平常已經看得夠多了」,她覺得無塵室的工作充滿無止盡的等待,覺得很「浪費生命」,她最喜歡利用空檔,看有沒有同事在附近,可以過去聊天,在這種無聊的間隔中,聊天與社交是非常好的活動(不時的被機台的警報聲、計時器打斷,結束短暫的談話)。我感謝她讓我參與觀察操作過程,她反過頭來感謝我陪她聊天,讓她不那麼無聊。H也很喜歡找熟識的研究生聊天,面帶笑容,講一下玩笑話、交換一下實驗的心得與參數,或是關心他們論文的進度。另外,我看到許多研究生,在無塵室作實驗過於疲憊,索性利用這些短暫的等待空檔,直接坐在椅子上打盹。
(備註:實驗室規定禁止睡覺,但我看他們太疲憊了,再加上沒有立即的危險,不忍心叫醒他們。)

「工作是很辛苦的、無趣、乏味的;不過,我們都要在無趣之中,尋找一點點樂趣。」

我的同事W,她穿著無塵服,戴著口罩,對學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她講出了某種真理,彷彿在(深夜的)無塵室遇見蘇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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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月 21 週三 201812:23
  • 看不見的半導體技術員

「數百名人類文化學家訪問過所有能想得到的部落。他們穿過茂密的森林,把最有異國情調的風俗習慣成目錄,把最複雜的家族關係或祭禮儀式拍成照片並寫成資料。然而,對我們自然的工業、科學、技術和管理研究卻很糟糕…這些人類文化學家能夠深入到居民的內部去研究他們的關係準則,但他們卻不去分析城市設計者、地鐵或城市旅館的工程師們所做的事情;他們悄悄地鑽入某個工廠,認真地研究那些帶有異域特點的窮人(他們習慣於抑制自己的看法),卻不對工程師和老闆進行研究。」(Latour and Woolgar 1986: 10)

這是Latour的科學民族誌宣言,他進行「向上研究」(study up),進入我們看似熟悉、鄰近的領土,把科學實驗室當作一個獨特的原始部落去研究,看他們如何聯合、串連各種行動者,把萌芽的、脆弱的主張(claims)化為堅不可摧的事實(facts)。

但是,即使關注的焦點拉到了實驗室,卻忽略了在科學活動的勞動分工中,負責實作、維護/穩定各項物質的技術員(technicians)。Latour承認,技術員對於科學家而言非常重要,提供了許多實證資料、維持實驗室的運作,但也僅僅到此為止,焦點仍放在科學家的各種(政治)行動之上,技術員仍然是不可見的(invisible)。

這也讓我能夠找到其他研究的可能性。我利用工作之餘,跟隨一群半導體技術員,進入實驗室,觀察他/她們的各種實作,得到了一些初步發現。即將在4月初發表於「科技與社會研究學會年會」。半導體技術員絕非「不可見的」,也並非以往的刻版印象(只是科學家的手腳),或是去技術化的勞動。

當初蔡友月老師在族群專題研究的課堂上鼓勵大家,盡量把期末報告投稿社會學年會。她說年會的論文,有些品質非常差,「你們的東西一定沒問題!」憑著這句話和憨膽,我鼓起勇氣把這些東西投稿。靠著指導老師幫我修改後的、包裝精美的摘要,僥倖就錄取了…

看了其他的論文列表,感覺大家的東西都超厲害的啊…
我會不會被釘在牆上啊…囧…

可以在Q&A的時間,說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嗎?
或是說我喉嚨不舒服、重感冒,無法發聲(那之前的口頭發表又是怎麼回事呢?),我先統整問題,之後再用e-mail回覆嗎??
還是買通計時的工作人員,縮短回應的時間??

文章還在修改中,還要再跟老師討論(慘電)…
大家有空可以來玩,或是等我文章改到一個段落,可以請大家幫我看看,給我一點意見…

以下是我的摘要:

關於科學活動,以往的研究或是媒體都把焦點放在科學家或是研究生身上,忽略了一群在背後操作、維護機台、執行實驗、維持實驗室運轉的技術員(technicians)/技術助理(technological assistant)。他/她們通常被視為科學家/實驗室的手腳(Lab’s hand),工作內容並未有太多知識的成份與價值。而Shapin首度將研究焦點放在技術員身上,隨後的許多學者也開始研究不同領域的技術員,發現了技術員豐富的實作內容與獨特的價值。
關於「半導體製程」的技術員,過往相關研究(如黃玟娟)指出他/她們的地位相對低落,也認為自己的工作沒有太大的價值與技術。我跟隨一群T大「聯合實驗室」的半導體技術員,進入工作現場,與他/她們交流、互動和參與觀察。一方面我逐步發現技術員們的精湛手藝,另一方面,也發現他/她們也如同以往研究,貶低自身工作的價值,認為自己不需要太多的專業知識,就能操作設備、進行實驗。
這是真的嗎?他/她們真的缺乏知識嗎?還是他/她們擁有的知識刻意被貶抑、忽略?
我嘗試從「技術/知識的實質內容」以及「認識論政治」(epistemic politics)兩個層面,來回答上述謎題:

首先,我觀察了技術員的實作知識內容,並和以往的研究對話。他/她們在科學實驗室進行各種創意實作、臨機應變,科學家與研究生都非常依賴他/她們的獨特價值,他/她們擁有豐富的「脈絡知識」(contextual knowledge)與建立在默會的理解/整體感/脈絡感之上的各種知識。過往的研究,雖然關注了Polanyi默會知識的「不可言說」(tacit)特質,但忽略了Polanyi的另一項主張:擁有技能的前提在於一種不可言說的「領會」,具有脈絡感/整體感/理解。這份「理解」,是半導體製程的整體知識圖象/認知框架,包括半導體四大製程、儀器的運作原理、共享的經驗法則/行事準則,以及對於各種可能污染、不確定性的防範原則。技術員在實驗室中,透過各種知識的來源(口述、身體的實作、同事/使用者/廠商之間的交流、意外),逐步融入「整體」,學習這個認知框架,他/她們透過「理解」,熟練於設備操作、臨機應變,並且詮釋、過濾各種感官信號,定位出它們在實驗室中的意義,指引後續的行動、遵守特定的社會規範(對清潔、安全的偏執)。他/她們也成功扮演著科學家與物質/非人行動者之間的「轉譯者」(translator),技術員透過「理解」,把科學家的抽象需求與概念,逐步轉化為身體的一系列動作,摸索出最適於特定脈絡的參數設定,建立一套穩定物質配置,順利完成實驗。

其次,是關於「認識論政治」議題,「聯合實驗室」獨尊抽象的、理論的「正規知識」(formal knowledge),唯有具備「正規知識」,才能晉升科學社群,進行學術活動(發表文章、申請計畫獲取經費等),即使技術員擁有獨特的價值、豐富的脈絡知識,但在實驗室中,技術員的地位仍遠低於科學家。除了制度上的給薪、升遷設計,在與科學家的互動中,他/她們服從於對方,肯認文憑以及背後代表的「正規知識」的價值,進而否認自己豐富的脈絡知識與技術,認為科學家從事的「動腦工作」,比自己從事辛苦的「身體勞動」還來得有價值。一方面自豪於自身的技術,另一方面也因為缺乏文憑,證成了自己必須從事較辛苦的實驗室實作。他/她們對文憑充滿焦慮,也掙扎地去嘗試取得研究所的文憑,但兩者之間存在著難以通過的「正規知識」門檻。技術員們也以基於「正規知識」為基礎的各種學術活動,去衡量科學家的表現(搞懂物理機制、發表論文、申請計劃等等),對特定未達標準的科學家,質疑他們是否有資格享有特權與高地位。在這些日常的互動之中,進一步鞏固、再生產了實驗室的知識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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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par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226)

  • 個人分類:其實,我是個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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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0月 29 週日 201712:26
  • 海灣新城、Entropy

 

前陣子去北海岸亂晃,想看的東西都沒看到,但在濱海公路上發現一個很詭異的建築物。在靠海的公路旁邊,矗立一整排公寓式的房子,表面呈波浪狀,外觀陳舊、牆壁長黴。仔細一看,許多窗戶都破了,或是根本沒有玻璃,裡面沒有半點燈火,不存在任何人類生活的痕跡。回家查了一下,發現這裡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海灣新城」,這是台灣泡沫經濟時代的產物,1970年代中,經濟大好,每年經濟成長率超過10%,有錢人興起渡假風潮,在台北的郊區興建了許多渡假公寓、俱樂部,海灣新城,就是這個條件下的產物,這裡是當年第一座擁有電梯的大樓,這是當年的郊區豪宅,也是許多有錢人藏匿小三的所在。不過後來,也許因為經濟不景氣,或是地點不佳、生活不便,屋主都紛紛搬離,變成廢墟,只剩下入口的釣具行,和少數的幾戶頑強地苦撐。一般而言,郊區最容易受到景氣的波動影響,常常會產生廢棄的建築物,北海岸還有另外兩個有名的廢墟:鄉野俱樂部、飛碟屋,可惜都被拆除了。

我最喜歡廢墟了,日本因煤業沒落的軍艦島、核災撤離的福島、廢棄的醫院、遊樂園,光是看著這些照片,令我出神。半毀的床、破裂的水管、斑駁的牆壁、龜裂的天花板。運氣好一點,還看得到人類生活的痕跡,各種生活用品、梳妝台、水盆、生鏽的電扇、桌子、椅子、馬桶,全部都積滿了厚厚的一層灰,藤蔓從後面的小山慢慢生長進來,最終佔據了這個空間,這代表著人類努力維持的界線崩壞。就像「我是傳奇」電影描述的一般,唯一倖存,逃過病毒的人類,在長滿荒草的曼哈頓,靠著人類文明的殘留物(汽油、加工食品、罐頭、唱片…)掙扎求生。

這是熱力學的第二定律:熵(Entropy)/亂度。封閉系統的Entropy,自發地傾向於最大亂度。如果海灣新城的房間,是一個封閉系統的話,它隨著時間的推移,各種元素必定走向獨立、分散,這個人造的系統,注定破敗、分解、粉碎。這也就是這些人類努力的做各種維持(maintenance)的工作,在外界作功,努力的不讓房間崩毀,將鐵窗、鐵門上漆、塗油以抵抗鐵的氧化、生鏽,擦拭地板以除去灰塵,更換破損、脆化的塑膠管路、傢俱、木質地板、丟棄、更換塑膠刷毛變形的牙刷、清除馬桶的污垢,還有各種維修工作,拔掉在陽台水泥縫隙冒出的雜草。將房間維持一個「不自然的狀態」,打造出屬於人類自身的人造空間/社會秩序,劃分出「人」與「自然」、Inside/Outside、舒適、溫暖的小窩/濕冷、黑暗、野性、充滿不確定的自然,抵抗宇宙的基本亂度法則。

這些努力,只是徒勞無功,就像海灣新城一樣,人會搬離、流動,一旦沒有人,這個外界的施力者,人造的建築,馬上就會邁向破敗。甚至「人」本身,也無法抵抗Entropy,人類的細胞,每七年替換一次,而在細胞分裂、複製的過程中,DNA的端粒(Telomere),都會耗損一點點,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細胞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複製,細胞會漸漸失去原有的功能,器官不再正常運作,頭髮變白、皺紋增加、膠原蛋白與骨質流失,甚至生病、長癌(異常的細胞增生,人體系統秩序變得更混亂),人類逐步邁向破敗與死亡,最後,僅存的肉身,會腐爛、發酵,被螞蟻和微生物吃掉。再怎麼有權、有錢、上流階級,他們也是人,人總是會死的,註定會化為灰燼,深埋在地底。如果運氣不好,古代貴族們,耗費所有資源興建的墓穴,還會被後人挖出來,他們的屍首被擺在常年控制溫濕度的玻璃櫃窗裡,衣不蔽體,終年被展示。

國外的著名景點,常常都是廢墟:吳哥窟、希臘神殿、龐貝城、馬丘比丘、各種神廟、金字塔、墓穴。也許是因為凝視廢墟,總會提醒人類生命的有限以及無能為力。人那麼努力幹什麼呢?人類創造出來的秩序,註定只是一場扮家家酒(是的,這是人創造出來的意義世界),短暫的、一瞬的火光,隨即會被自然定律、宇宙給吞噬。就像百年孤寂、紅樓夢的結尾,馬康多鎮,被颶風橫掃,化為砂礫,邦迪亞家族也不復存在。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所以,生命有意義嗎?這麼努力的追隨既定的人為秩序、生涯軌跡、時間觀,成長、找一份白領工作、組建異性戀家庭、生養小孩、貸款買房,被生活追著跑,Day In、Day Out,上班、下班、賺錢、花錢、消費、丟棄、吃喝拉撒、厚著臉皮的佔著地球的一部份。凝視廢墟,可以顯得這些人為秩序/價值觀/評判標準的荒謬,這不是絕對的真理,只是偶然的、短暫的、違逆自然的人造物。身為魯蛇的我,透過凝視廢墟,反思Entropy,得到一絲絲的救贖。

圖像裡可能有天空、雲和戶外

 

 

參考資料:
海灣新城的廢墟探險:
http://j214.pixnet.net/…/38511137-%E3%80%90%E7%9F%B3%E9%96%…

曾經短暫的經營民宿:http://www.appledaily.com.tw/…/…/headline/20090206/3137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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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個人分類:其實,我是個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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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月 19 週日 201712:28
  • 污名Stigma

<<污名>>

上週的課程讀的是「污名」(Stigma),這本非常暢銷的書,我自己也很喜歡,能夠在課堂上重讀這本書,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之前推薦了許多非社會學本科系的朋友,本書的內容都能夠引發他們的共鳴(請有興趣的各位一定要買一本回來仔細閱讀)。也在此記錄一下本週的memo。

我的主旨並非如實的摘要全書內容,只是自己的閱讀心得,希望把背後Goffman運用的框架整理出來,另外也和我一直關心的主題對話。本書非常適合一般人閱讀,在閱讀的時候,能夠帶入自己的各種經驗,而在課堂討論的時候,同學和老師也都蠻有共鳴,每個人的memo都寫了很多,我自己的memo也進入了不受控的狀態…XD(看以下的內容就知道了),原訂六點半結束的課,在熱烈的討論與老師的瘋狂補充之下(真的不誇張,文蘭老師超愛Goffman的),一直到七點多才下課。

參考系統
「社會生活的必要條件是所有參與者共享單一一套規範性期待。」(p.150)
「它們的多重性還是會造成許多人不合標準。例如,在一個重要的意義上,美國只有一種完全不用怕羞的男人:年輕、已婚、白種、居住在都市、北方人、異性戀、新教徒、為人父、具大學教育程度、有全職工作、有良好的膚色、體重與身高,以及最近仍保持運動紀錄。」(p.151)

我認為這段話是引發所有人共鳴的理由,因為社會生活共享了單一一套規範性期待,這是一套參考系統、一套社會規範(social norms)、一套場域(field)中的象徵暴力(symbolic violence),定義何者為正常,何者不符標準。社會上的所有成員,每日穿梭在不同的社會情境、社會世界當中,也被迫,必須符合各種、多重的標準,而每個人不可能都符合所有標準,自我與他者,正常與污名,其實只有一線之隔(而且每個社會化的人,如果角色互換,變成污名者,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事,也清楚其他人會怎麼樣對自己,就如同之前自己對待那些污名者一樣)。「污名是一種『關係』(relationship)的語言,而非『屬性』(attributes)。」(p.3),這個標準是流動的、關係性的,視在場成員、情境的腳本、特定社會世界不同而更動。譬如書中的例子,一個使用輪椅的身障者,在所有人都坐下,面對面使用口語交談的會議中,可能就不構成污名(不具有突兀性)。在其他場合被視為「正常」之人,很可能在某個社會情境/世界中,就變成不符資格的人。譬如在主管階級中的唯一女性主管,要忍受性別不正確的笑話,在親友聚會的場合,必須被迫如實報上自己的年收入、職業別、婚姻狀況、小孩數量,甚至被逼問自己的性向。如果不符合資格或是規範性期待,而且偏離得太遠(除掉少數被接受的偏離者—領導者、病人),就會得到一個污名,被視為偏差者(devi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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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月 29 週日 201712:31
  • 吸塵器、塵土(dirt)與象徵秩序的筆記

 

前陣子同學苦於過敏,買了一台吸塵器,不止吸床,也吸了地板、房間、家裡的各個角落。讓我反省現代人對清潔(cleanliness)的各種執著與標準。尤其是中產階級,對於家庭的清潔,有一套既定標準。

因為我是勞動階級家庭長大的小孩,還記得小時候,家裡養的狗,就在客廳和外面跑來跑去,玩累了就回家,趴到桌子底下,我們小孩子,晚上就睡在地板上,簡單的舖上床單與棉被,就這樣睡了。白天就在地板上爬來爬去,跟狗玩在一起,不覺得髒。水電大哥的小孩也是如此,他一歲左右,就跟著水電大哥一起工作,在工地的現場,把玩著各種零件,在貨車後面跳上跳下,臉與手腳都是灰塵。

Lofgren(2011)探討了瑞典的中產階級。與中產階級對照的,是瑞典的農夫、牧場工人/主人,則習慣和野生動物、飼養的動物為伍,甚至還一起睡覺,身上沾到了動物的排泄物,也不以為意。或是回到家裡,也在厚厚一層的灰塵上舖上墊子睡覺,因為他們沒有錢買保暖的棉被,必須依靠灰塵保溫,以度過嚴冬。
這些行為對中產階級而言是無法接受的,他們強調身體與家庭的清潔,認為這是體面的象徵,必須每天使用肥皂洗澡,打掃家庭。這些種種行為,代表個體的紀律、克制。這些農夫、工人的不潔,反映出自身的失敗、貧窮,代表他們不努力,沒有生活的紀律,不足以成為社會的成員。

這裡的清潔(Cleanliness),代表著個人的、階級的價值,是一種象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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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月 06 週五 201712:37
  • 幽冥之境

 

今天剛好跟同學在討論音樂,在討論「後搖滾」(post rock)。一直不知道怎麼去形容聽後搖滾的感覺。前兩個禮拜一個人開車,從宜蘭回家的時候,車上放的是God Speed Emperor,這歌適合一個人開車的夜晚。整個人的意識陷入音樂當中,雖然你在開車,但注意力已經飄走,這種注意力轉移,身體仍然基於本能運作,注意路況,做出反應。就像在跑馬拉松的時候,感覺到身體不是自己的,但是手腳仍然在擺動、持續呼吸、流汗,身體還是在往前進。

在西蒙波娃的「第二性」之中,有一章在描述女人與自然的本質。我覺得聽音樂也是這種感覺,進入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混沌、神秘、黑暗、介於意識與無意識之間,幽冥的自然界,是無法掌控的黑暗與虛無。白天看似充滿生命力的森林,一進入夜晚,或是一脫離人造的登山步道,就失去了秩序與方向,這會要人命的。登山客脫離人為開拓的步道,只是偏離幾公尺而已,就失去了人類的秩序與保護,進入了黑暗/野生的自然,充滿了危險。森林充滿了魔性,各種不知名的生物,樹藤、野草、深坑、瀑布,原先在白天、人為控制之中,是迷人的風景,但在轉瞬之間就變成黑暗、邪惡、魔力,一不小心就會被自然吞噬。

村上春樹「海邊卡夫卡」裡的尋貓人—中田阿伯,就是在小學的時候,跟老師、同學一同踏青,進入森林的深處,集體陷入無意識,開始嘔吐、身體癱軟,陷入昏睡,被不知名的力量拉入黑暗之心,其他的同學們和老師,最後得以重返人類世界,意識回復,中田自己卻一腳陷在幽冥之中,不停的發高燒,持續昏迷,在醫院躺了好幾個禮拜後終於醒過來。但之後發展遲緩,被醫生診斷為智能障礙。他被轉換成秩序與幽冥的中介,竟外地擁有與貓溝通的超能力,得以與魔性打交道。

「她是混沌,一切從其而生,終有一日也都將歸回其中;她是『虛無』。世界的多重面貌在白晝裡顯現,卻在漫漫長夜裡消融不見。這是被普遍概括性,和被物質的稠密不透光閉縮在其中的精神之長夜,是沉睡與無有之長夜。在大海深處,是一片黑夜」(第二性,p.289~290)

在「挪威的森林」,主角一步一步進入森林的深處,拜訪直子所住的療養院–「阿美寮」。要進入森林深處,必須要從文明的市區,一路轉搭火車、公車,最後搭上入山的長途巴士,之字型的慢慢上山,經過山上的村落、梯田,開累了,公車司機和乘客停在路邊寬闊的空地上休息,然後再次發動。直到窗外的人煙漸漸稀少,車上的乘客也依序下車,最後剩下自己和司機,在最後一站下車。彷彿是一場過渡儀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在下車之後,自己再努力爬了一陣,最後終於出現一棟精神療養院。這裡是最遠離文明的地方,也是最接近自然之心的地方。他進入了無意識的、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的世界。Goffman說過,精神病患就是無法理解並且破壞互動規則(潛規則)之人。精神病患在這個層面來說,也是陷入某種的無意識,他們無法控制意識,無法服從社會的秩序,處於失序的狀態,無法被規訓,是社會規範馴服之人。這裡是幽冥之海、大海深處的黑夜、深淵、洞內、地獄。它將吞噬人類、引誘水手、登山客。最終帶來死亡。

但這個世界也帶來了生命力,新生。打破一切人為秩序,充滿了各種可能性。
在療養院的直子,最終被神秘吞進去,下了艱難的決定,寫好了簡短的遺書,獨自走進森林深處,在樹上綁上鞋帶,上吊死了,和Kizuki在一起。
玲子姐的生命力則獲得補充,她鼓起勇氣從幽冥中踏出來,回到意識的、文明的世界,重新生活。

村上春樹擅長用文字形容這種感覺。他在「海邊的卡夫卡」之中,史上最強的(中二的)少年,田中卡夫卡,也是搭著大島先生的跑車,開上高速公路、轉進縣道,經過漫長的路途中,最後獨自進入森林的小屋。他在進入森林探險之時,也小心翼翼地留下各種記號,不要偏離了方向,被森林吞噬。
或是在「發條鳥年代記」,岡田亨為了尋找失去的貓和妻子,獨自爬下深井中,腦袋變得模糊,意識渙散,就為了探索心靈中最深沉之處。
「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無名的、菁英屬性的、擔任coding「計算士」的主角,因為腦袋迴路錯接,進入另一個永恆。沒有生,也沒有死,一切都是靜止不動,介於生命力與無生命之間,那裡是由深潭、圍牆、濃密的森林包圍的小聚落。

最後,音樂開始收尾,像是深海裡的潛水,終究要回到文明的、凡俗的、日常生活的、平庸的、無聊的、遲鈍的世界。隨著緩慢的浮昇,周圍的力道與節奏逐漸減弱,就像寫小說一樣。村上春樹以此批評「奧姆真理教」,教主編造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讓人進入黑暗之心,再來找不到回來的道路,迷失在森林深處。被迷惑、失去方向、失去自主性/主體,被森林所俘擄。他說奧姆真理教是「東京地下的黑色魔法」。而小說家的任務,是在創造另一個世界、引誘讀者踏進去、經歷前所未有的經驗和故事之後,讀完小說,闔上書本,讓讀者逐漸回到現實世界。

生命與死亡、不祥的魔力、幽冥、黑暗、無意識,最後回到自身,聆聽「後搖滾」,就像是經歷一場神秘的旅程,讓人忍不住想「再現」同樣的經歷與感受,無止盡的去尋找下一首歌、下一張專輯。我仍在持續尋找當中…

 

圖像裡可能有樹、天空、植物、夜晚、戶外和大自然

 

 

圖像裡可能有樹、植物、戶外和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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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月 05 週六 201513:26
  • 成為社會學的學徒

人生在世,就是一個尋求愛的過程,嬰兒經過陰道,和母親分離,開始號啕大哭的時候,就是一個起點,他/她在需索母親的愛。隨著慢慢長大,有自我意識以來,就轉化成持續不斷的追求「認同」,追求自己或他人的認可。也就是一種被肯定,被愛的感覺,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個體,得到一個正向的自我概念,獲得自尊。但是,如何表現/展露自己,才能得到認可呢?認可的標準隨著不同的時空而跟著改變。標準是什麼?也許可以對照一下,女生找男朋友的標準吧。小學的時候,班上女生最崇拜的人是那類人呢?功課好,運動健將的帥哥(長得醜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再長大一點,籃球校隊的帥哥,特殊才藝的校園風雲人物;出社會的時候,想要的是學經歷很好,收入高,體貼的暖男。也就是說,這是一套隨著時間而逐漸改變的「主流價值」,學生時代追逐的是課業表現,追逐名校和學業(也許還有社團活動),再老一點,追逐的是就職的公司,職涯的發展(頭銜),還有一堆物質的東西,各種品牌,可以充分表現出「自我」,透過這些看似獨一無二的大量生產商品,作為「自我」的延伸物,某某年份的葡萄酒、手錶、休旅車、在仁愛路上的住宅,打造出身為擁有者的身份地位,以及高雅的品味。我們都渴望被別人關愛、受到尊敬,所以出於被認可的渴望之下,都非常的努力追求這些東西。

我也是如此,在求學過程中,也沒有太多摸索自己興趣的機會,課業永遠是求學中的第一順位,升學以外的事物,都是次要的。當時正是「科技新貴」當紅的年代,員工的獎金是公司的股票,靠著有漏洞的法規,不列入公司支出,公司也樂得用低廉的代價配發高額的股票。媒體動輒報導某某公司的股票分紅、工程師團購名車與豪宅,這時候,成為一個「理工男生」也是十分符合社會期待的選項,也是一條阻力最小的道路(結果,誰知道十年之後,分紅費用化開始實施,再十年後,台灣電子產業風光不再,目前只剩幾家公司仍然保有高毛利,做十年領暴利退休的美夢早已幻滅)。我也因為高中物理不錯,也順利推甄進入了物理系就讀,之後也繼續讀工程研究所。但是我在心中一直隱隱有個疑惑,我的一輩子就要如此了嗎?繼續去園區當工程師,耗盡腦力,領著不錯的薪資,當個符合社會規範的中年男子,有車有房,妻子、小孩,成為一個中產階級家庭的支柱,腦海裡預先想像這個畫面,會讓人滿足嗎?我疑惑了。但是又不知道能做什麼,於是我從大三開始,開始探索其他領域的課程,先是修習經濟相關的課程(基礎經濟學上下、個體經濟學、總體經濟學、行銷學),課程對我而言非常有趣,對日後自身投資、研究經濟數據和了解資本主義蠻有幫助的,但是還是無法解決我的疑惑。

「人生有意義嗎?」是我這階段對內心提出的大哉問,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或許是個偽問題?我不知道。不過,我能確定的是,在報章雜誌之中的「人生」,後面常常接上的是「哲學」兩字。「從跑腿小弟到飯店總裁--嚴長壽的人生哲學」、「笑笑看待每一天,林美照的人生哲學」,諸如此類的,交大的通識課還真的有一門「人生哲學」(我也去修了,但完全沒幫助,到十年後的今天,已經完全忘記課程的內容。)。我直覺地認為,人生的意義,應該跟哲學脫離不了關係吧!所以我在課堂與課堂之間的空檔,騎著跟同學借來的腳踏車,從交大八舍,經過清交小徑,開始到清大人社系選修哲學課,我的第一門課,修的是張老師的希臘哲學,看起來不是什麼特別有趣或是特別流行的科目(應該要是尼采、維根斯坦或是傅柯才比較新潮),但是在專題報告中,我選擇了柏拉圖著名的「洞穴譬喻」作為題目,洞穴譬喻的內容大致上是,主角與同伴囚禁於洞穴之中,終日只能看著用搖晃、閃爍的火,照耀木偶而投影在牆壁上的影子組成的圖像,這些圖像就是洞穴內之人的所有知識來源,直到有一天主角偶然掙開枷鎖,發現這些都是假的,背後的木偶是假的,只是按照真實事物雕刻的仿造品(真實的投影),影子也是假的,只是仿造品的投影(真實投影的投影),更不用說閃爍的火光,只會讓事物更為失真,他(主角是男性,在二千年前,是性別正確的選擇)一步一步的往洞穴外走去,發現外面別有洞天,有光線充足的陽光,還有真實的世界,他再也回不去之前的狀態了,他回去想告訴洞穴內的同伴,外面的世界才是真的,大家都不相信他(也許我們能對應到歷史,主角就是做為先知的蘇格拉底,他想要告訴同伴外面的真理,但是最後卻遭到同伴審判賜死。)。

這個專題報告,好像也是對自身處境的一個隱喻。我之後又繼續選修張老師開的政治哲學(課名叫做「價值與實踐」),專題報告是做馬克思的「異化勞動」,這次,真的回不去了。我好像是在洞穴中,慢慢摸索,走上了陡坡,慢慢爬了出來,偶然發現了另一個世界,我不敢像柏拉圖那樣篤定地說,這段道路是靈魂的向上提昇,外面的世界才是善的理念、陽光就是真理。也不像宗教,或是政治的理念者,相信自己發現了唯一的真理,如同蘇格拉底一樣,是個信念的傳教士,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真理。不過,我看到了綁在身上,內化於心中,控制自己的微小細線,那些常規、不自覺地讓自己選擇阻力最小的道路。一旦發現了這個事實,一切開始變得難以忍受,而且讓我越來越困惑。唯一確定的是,我的求知慾越來越旺盛,我的包包隨時都會放著一本書,一開始是哲學類的,後來開始和社會學有關,也繼續於暑假參加老師在人社院開設的哲學讀書會(參加了三個暑假),在那些難忘的下午之中,聽老師用德文朗誦尼采、康德的段落,在智識上非常享受,這一種對知識的熱情,現在回想起來,依然還能感受到,當初的影印資料還小心地收藏著。

研究所畢業之後,雖然對半導體元件特質越來越了解,自己對周遭的世界仍然是一無所知。你能夠透過儀器,從各種條件、模型、設計實驗,量測元件性質的變化,揣想不可見的電子,模擬、重現其移動的路徑,卻不那麼清楚,為什麼日後的日子,即將要在晶圓廠燃燒生命(台灣作為一個過勞之島,不管是否甘願與否,工作就是意味著交出你的生命)及腦力,做著大家都不那麼喜歡的工作?
大多數人也許會這樣回答:只是為了混口飯吃,為了賺錢!沒有錢,萬萬不能,有了錢,才能建構一個中產階級風格的、異性戀的「家」,有了錢,才能夠消費,消費才能帶來快樂。所以,金錢等於快樂。大家一起來,耗盡全身的力氣,一起競逐金錢吧!金錢彷彿是一門新興宗教,單純看著戶頭數字的增長,就足以讓人興奮。我們是消費者,在購物中心、百貨公司,讓人燃起各式各樣的慾望,透過消費得到滿足,也撫慰了工作的辛勞。花費得越多越快樂,而你就越需要錢,也更需要這份工作。消費—工作,作為行動,是一個複合體。消費者—工作者,作為角色,也是一個複合體,並且在同一個場所之中出現。當你在消費商品或是服務的時候,背後代表的是一連串的供應鍊與生產體系,代表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工作人,付出了血汗與勞動。當你在工作的時候,無論是直接或是間接,也是在做同樣的事情,服務另一個消費者,我們就牢牢地被束縛在這個巨大的複合體網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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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月 26 週四 201520:00
  • 自傳/履歷與印象管理

沒有人自傳這樣寫吧?

記得當年,我的高中同學的某一篇週記內容,就是在討論「週記」這件事的意義與正當性…

照這個邏輯,為何不能討論一下自傳跟印象管理的關係呢?而且我覺得這個情境,是最適合展開這種分析的。(如果去業界應徵,這樣寫會被幹爆吧。)

我的自傳,就先來個非常社會學式的開場(其實蠻得意的),自傳寫了大概寫了八頁(非雙行間距),研究計畫寫了二十四頁,希望老師們不要覺得我很厚話...

貼上第一段,後面的心路歷程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放上來了。不過,有別於以前讀書、求職,這是我這輩子寫得最認真,最有誠意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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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par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439)

  • 個人分類:其實,我是個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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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月 07 週六 201502:00
  • 藍色情人節(blue valentine)

這是去找謝老師的時候,他推薦我的電影。[註:本片是由悠悠鳥影視論壇(bbs.uuniao.com)榮譽出品(本字幕僅供交流使用,嚴禁用於商業用途。)]

愛情是什麼模樣呢?魯叔我也三十幾歲了,也參加過二、三十場婚宴,其中的賀詞反映出某種「想像」,形式是異性戀、一夫一妻(郎才女貌),最好要有一個小孩(早生貴子),共組一個家庭,必須忠於對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互相照顧、幫助,無條件的愛與付出。

不過這是愛情的稍後階段,婚姻也許是愛情的墳墓,這個階段,其實是愛情的告別式(過橋喔~~)。對於尚未結婚,想在情人節共進浪漫晚餐的情侶,這裡的愛情是什麼?是一種衝動、失去理性、激烈、不計一切、狂熱、奮不顧身的熾熱情感?

村上春樹在「人造衛星情人」之中,描述了這個種類的愛情。22歲的小瑾,第一次談戀愛,愛上了比自己大上17歲的已婚女性,跨越所有邊界:「就像筆直掃過廣大平原的龍捲風一般熱烈的戀愛。那將所到之處一切有形的東西毫不保留地擊倒,一一捲入空中,蠻不講理地撕裂,體無完膚地粉碎。而且刻不容緩毫不放鬆地掠過大洋,毫不慈悲地摧毀高棉的吳哥窟(Angkor Wat),熱風將印度叢林中整群可憐的老虎燒焦,並化為波斯沙漠中的狂沙暴,將某個地方少數民族的城邦要塞都市整個掩埋在沙裡。一個壯觀的紀念碑式戀愛。」

文字實在是太美了,這就是浪漫愛。存在於偶像劇、大眾媒體、流行音樂(各種情歌)、小說、鑽石銷售商、婚紗業者、旅遊業者…等等,或者我們可以殘忍地像個社會學家一樣不解風情地說,浪漫愛情,是一個符號(鑽戒、情書、玫瑰花),一套概念,一套價值,一個新興宗教(這不是我說的,是社會學大師說的,可以參考「愛情的正常性混亂」,社會學家真是令人起肚爛!),是被上述這些種種「建構」出來的。

不過,本片並不是討論愛情這個概念,導演並沒有說「浪漫愛情」不存在,而是試圖解答一個問題:「是否有恆久不變的愛情呢?」
很顯然,本片的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光看片名(藍色多瑙河,藍色情人節,多有詩意啊...)就覺得很浪漫而去觀看本片的情侶,請做好心情準備…

(以下有雷,但我認為劇情不重要XD)

片中的愛情,可以說是多浪漫就有多浪漫,男主角是四處打零工的吟遊詩人,聰明、善良、體貼,因為自身背景(父母離異,自己高中輟學)的緣故,懷疑主流價值,他到處幫人刷油漆,搬家,有大把的自由時間,覺得自己是個自由人,可以用閒暇時間寫詩、作畫、彈烏克麗麗。他愛上了在安養院照顧祖母,正就讀醫學系的女主角,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就像偶像劇裡演的一樣,該有的浪漫喬段他都有,有時充滿著哲思,有時充滿著赤子之心,有時又像個藝術家。他不止浪漫,還是個暖男大仁哥,當女主角意外懷孕(而且老爸不是他),躺在手術台上,在醫生即將手術的最後一刻,出於恐懼不敢墮胎,哭著跑出診間的時候,大仁哥都在旁邊陪伴著。為了照顧女主角,不惜放棄不婚的夢想,決定和她結婚,下定決心要當孩子的名義老爸。兩人最後抱在一起,真是太感人了,大仁哥,眼框都濕濕,不禁流下綠色的眼淚…當場青筋爆裂,變成綠巨人浩克。

如果電影在這裡結束,觀眾們就可以快樂地度過浪漫的情人節,但歹誌不是憨人所想的這麼簡單,結婚之後,現實的挑戰才開始。隨著孩子漸漸長大,男女雙方也變成了父母,身材腫了,眼袋皺了,皮膚垮了。他們身上也慢慢被社會主流的框架套住。女人醫學系畢業,理所當然變成一個高收入的醫生,此時的大仁哥,除了頭髮稀疏,外貌蒼老,其餘的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一樣深愛著對方,努力照顧小孩,一樣四處打零工,繼續悠哉、隨性地過活。

不過他在女人眼中的形象,已經有了激烈的改變:以前的是瀟灑、浪漫的小生,現在變成不知長進、不稱職、挫敗、酗酒的中年男人。夫妻雙方經過無數次的爭吵,關係面臨崩解。他引以為傲的生活風格,現在變成難以忍受的缺陷:「你一直都很有潛力,只是不找份專業好好提昇。」女人如此說道。這種不穩定的低薪,是不足以養家餬口的。他們對於小孩教養的方式也有各種衝突,大仁哥還跟小孩一同扮演獵豹吃飯,把食物放在桌上,兩人比賽誰先舔乾淨,這是中產階級出身的妻子無法忍受的事情。如果小孩再長大一點,兩人勢必會為教育方式繼續衝突下去(勞動階級和中產階級的教養方式完全不一樣)。

所以當兩人遇上階級、品味、生活風格、小孩教養種種衝突,浪漫愛情就這樣一點一滴被磨光了。以前去廉價的汽車旅館喝酒、做愛、彈奏吉他唱情歌,現在被身為醫生的妻子視為低俗,沒品味。他不符常規的生活方式,四處打零工,沒有一個像樣的專業/職業,無法在主流位置中獲得一個像樣的身分,不被視為一個稱職的「男人」。換句話說,這時候的愛情標準變了,他現在不像個真正的「男人」。

像個男人,是一個緊箍咒,時時刻刻擠壓著他。

只要有愛,就能突破任何難關嗎?

男人依舊深愛著對方,他依舊溫柔、體貼,尊重對方。在做愛的時候盡力先幫對方口交,不是像前男友一般粗魯的對待,自顧自的射精,但是以現在他的魯蛇身分,這些關愛,反而被視為軟弱。女人故意激怒他,拒絕配合床事,要他「硬上」她,要他揍她,用一種痛苦的方式,證明他是具有「男子氣概」的。這是許多弱勢的家庭中常常上演的一幕。描寫城市黑人的人類學研究:「泰利的街角」,裡面提到,身為挫敗黑人男性的配偶,為了確認對方算個男人,常常上演這種激怒的「儀式」,透過肢體的暴力,女人認為對方總算是「硬起來了」,像個真正的男人。雖然身上帶著傷痕,心理倒是舒坦了許多,反而鞏固了雙方的關係。

但是深愛對方的大仁哥,不管自己是多麼的憤怒,他永遠無法下手,他一直都這麼溫柔,如此的珍視對方,再加上他的魯蛇身分,所以他在對方眼中,註定是懦弱的。這點,也預示了關係的破裂。

連在最後分手的時候,男人抽著菸,孤獨地走向遠方,小女兒飛奔過去,他大可以帶著小孩一走了之,當作籌碼跟對方談條件(因為如果要打撫養權官司,沒有固定職業的他絕對輸給醫生妻子),但他還是展現了最後令人心碎的溫柔,假裝跟女兒玩賽跑,比賽誰先跑進家門,最後,全片就在撲在媽媽懷裡哭泣的小女兒、在只存在於瞬間的燦爛煙火(象徵著愛情)、日益模糊的男人背影之中結束。

也許有些人會怪罪於女人,說她勢利、現實,沒有看見對方的付出。但我覺得這樣講有欠周延,因為愛情和關係本來就是不停在變動的。一方面,社會給予所有人神聖、浪漫的「愛情神話」,告訴你有一個無與倫比、至高無上,值得付出一切的價值,它能跨越階級、性別、種族、身分、疆界,它無所不能。另一方面,在彼此要互相「過日子」之後,一起走下了神壇,才是挑戰的開始。他們必須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不得不服從一些角色期待、社會規範,必須和生活奮鬥,永遠停不了各種的摩擦、經濟壓力,與無止盡的爭吵,價值、想法、個性、生活風格、想像的衝突。爭吵總是不缺理由。如同托爾斯泰所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則各有不同」。而本片,為我們展示了不幸家庭的其中一種樣貌,也為愛情投下了一道藍藍的光(不是綠綠的),Blue Val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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