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pard

二年前的暑假，張老師帶我們一字一句地讀
「人性的，太人性的」(human, all to human)

第八個禮拜，當老師用德文朗誦讀完第一部份(論第一與最終之物)
的最後一句之後。

轟隆一聲，永歸於寂靜
剩下空洞的一堵牆，甚至，牆也沒了...

我好像看到村上春樹的那一口井
在草原上面，微風，藍天，悄悄佔據著某個角落的那口井
井
黑暗，深不見底...



你所有的腦袋中的想法，還有日常生活中的常識
都不牢靠了。


如何在井底下自處？
如何面對世界的真相？

世界的真相就是沒有真相
世界的真理就是沒有真理

一切都是在變動的，
誠如赫拉克利特所說：

你不可能踏入相同的河流兩次。





尼采，你這個容易激動的傢伙，和另一個大鬍子馬克思先生個性好像啊…

你對從古至今的形上學、知識論、倫理學、宗教，所有可以被認為做哲學思想的
無不大力抨擊一番。
馬克思也是對資本主義有一種近於仇恨的敵視。


事實上，在文本裡面可以看出你激情的一面，

你說，哲學家是阿宅，把不到真理這個女人。
你說，康德是隻大蜘蛛，只會構築他細密哲學系統之網。
蘇格拉底是催毀希臘文化的兇手，把希臘悲劇帶向滅亡。

如果淪無情緒性的謾罵就算了，我可以當做你是瘋子，不用理你。
日子照過，舞照跳。

但，你卻個聰明的瘋子。
不得不讓我去思考問題的嚴重性。



上帝已死，之後又該如何？
從此沒有一個至高無上的命令告訴你要如何行事

人生又有何意義呢？
杜思托也夫斯基在小說中，藉由私生子斯米爾佳可夫說道：
只有流鼻涕不停的蠢材才會說：「沒有上帝也可以愛人類。」
「既然沒有永恆的上帝，便無所謂道德，也就不必再需要它。」

他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甚至，
你以為的知識，即使是作為嚴格方法的科學，只不過是建立在錯誤的基礎上。
是為了有機體的進化而發展出來的工具！

你花了很大的功夫，去回溯形成錯誤知識的歷程。
是夢！

因為夢，所以人類誤認有兩個世界，一個是現世，一個在彼岸，祖先，美、善，上帝
全部都在那裡。

因為夢，我們都搞錯原因了，
我們錯把偶然發生的結果當作原因了。

所有都是人性的，太人性的。都是由人為了進化而發展出來的自我欺騙
自以為在站一個穩固的基點上，看到的穩定不變的世界。
狗的世界火星人的世界鼴鼠的世界
都是全然不同的。

甚至你以為有一個世界本身在那裡，而你們只是具有不同的認知能力，
最後看到的表象也不一樣。
這樣也錯了！
如何能證明世界本身就存在呢？
你的手指指向物體，它就因此而存在了嗎？
這只是語言的謬誤，腦袋的錯覺罷了。

(你在這一點上是反實在論的)

我所有的知識已被撕成碎片
我所有的常識已不被存在。
如果生存沒有了目的，又該如何？






你又說，每個人依據天性會對此驚駭的發現，
大多數人惶恐、痛苦、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但你不一樣，你是強者，具有強壯的靈魂，不需要虛偽的假象告訴你世界是美好的。
自由地翱翔在習俗、法律、和對事物的傳統評斷與所有人之上。
站在高處，就是要呼吸強勁的冷空氣！

沒有價值就是自己要創造價值
不管真相如此驚駭、可怖，我們就是要擁抱它，這是對命運的愛。

這也是成為超人(Overman)的必要條件
征服，力量，自信，強力，權力意志，
打倒之前的自己，永遠站在自己的反面
批評一切既有的教條，毫不留情地批判之前的自己.....

是的，成為你自己。Becoming yourself




雖然，之後你真的發瘋了，永遠達不到你自許的超人狀態...
我也一直沒有全然地成為自己，仍然懦弱地擁抱已有的知識，
仍然向現實妥協，刻意避開難走的道路

你總是不收弟子的，
因為身為你的追隨著的條件就是：打倒我，批評我。

但我會努力去想的，雖然思想的誕生總伴隨著苦痛。
努力扳開自以為的常識

希望有一天，我能用嬰兒般澄澈的眼睛重新發現世界。